逃织乌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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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太】患得患失,若即若离

新年快乐呀大家!新的一年甜甜蜜蜜、顺顺利利!

上一棒:17:00 @柏青堂(约稿ing) 

下一棒:19:00 @陈sir(放假了回来更新了) 



  “五条老师,我要背叛你了。”

  任务结束后,原本就残破的烂尾楼已经彻底坍塌成废墟,五条悟正看着自己手里满是划痕的墨镜发呆,突然听到了这句话。

  “啊,什么?”

  他用力眨了眨眼睛,把注意力重新凝聚起来,视线转到太宰治身上。

  太宰是他成为教师后捡来的第一个学生,能力非常特殊。存在即为悖论的无效化术式,就算是身为最强的他,训练起来偶尔也会觉得有些苦恼。

  但这样特殊的能力也有很多苛刻的限制条件。其中对施术者本人威胁最大的,就是无效化术式要必须通过皮肤接触才能生效。也因此,在战斗中太宰不得不卸下防护,用身体去近距离接触各种诅咒。

  在惨烈的战斗结束后,他总是队伍中最狼狈的一个,衣服破破烂烂,身上也到处是伤口。唯独一身绷带,依旧是纤尘不染,好像除了血迹再没有什么能污染那片雪色。

  此时,他可爱的学生正垂着头慢条斯理地往自己的手臂上缠绷带,一如往常的沉默模样,让五条悟有点怀疑是不是自己出现了幻听。

  “我是说,五条老师,”一只手给绷带打结有点困难,挣扎两下后太宰治直接放弃了,随意地把多余的布条塞进什么地方,披上了不成样子的校服外套,“我要背叛你了。”

  五条悟满头问号地往他这边走:“什么背叛?背叛什么?其他两个人呢?”

  太宰治无语地看着他:“你竟然真的在发呆吗?他们去找不知道被丢在哪里的辅助监督了。”

  少年环顾四周,苦恼地叹了口气:“真是的,突然出现跟咒灵大打出手,五条老师也真会给人添麻烦。”

  “我这也是关心你们的表现嘛。”一边笑眯眯地给自己找着借口,一边扒拉学生的衣服要给他包扎伤口,五条悟看起来对自己造成的破坏很是无所谓,若无其事地把话题拉回自己在意的部分,“你刚刚说什么背叛?”

  太宰治很抗拒老师时不时发作的善意,但总拒绝不了,只能无奈地脱了外套露出被绷带层层裹住的手臂,由着五条悟心血来潮地折腾。

  “我没有世家背景,战斗力也不高,想要混进那群高层中间肯定要用点手段的。”

  五条悟的动作顿了顿,但到底没说什么。

  “五条老师对我的期待,我姑且也很是知道的啦,”没有理会五条悟的欲言又止,太宰治自顾自说下去,“倒也为此不必感到不安。如果不是五条老师,我早就被咒灵吃掉了。”

  “我浅薄的计谋能够为人所用、无价值的我能够帮上什么帮,我是很开心的哦。”

  五条悟包扎的动作意外熟练,明明是被纵容着长大的世家少爷,也是不会受伤的最强咒术师,却仿佛做过千百次一样,娴熟地为他绑好了手臂。

  就是最后收尾打结有点遗憾,这种丑兮兮的蝴蝶结到底是怎么绑出来的?

  “我救你不是为了利用你。你确实是我很需要的助力,但这真的是你想做的事吗?”

  “混进那群老头子里暗地接应周旋,这是我可以做到的事。”太宰治没有正面回答,只是突然伸手在五条悟脸上印了个脏兮兮的手印,“对我再警惕一点吧,五条老师。毕竟我是马上要背叛你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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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群老人家,好像比他想象的要更讨厌五条老师一点啊。

  在太宰治原本的设想里,他只要按照高层某些人的要求,在某次战斗中“不小心”发动了术式,解除五条悟的无下限,让他受点不痛不痒的伤,差不多也就能表现出他为了权势而无所畏惧的贪欲了。

  这之后,无论是察觉到什么的五条悟把他逐出师门,还是高层装模作样地要对他进行审判,都是他可以接受的剧本。

  他最后一定能顺利地加入高层,这个结果是不会变的。

  但那群老家伙比他预想中的最低下限还要更烂一点。

  他们知道普通的小伤对五条悟来说根本不算什么,所以要毁掉他现在最珍视的学生,让不羁的最强意识到他们不可冒犯的权威。

  外套口袋里装着个硌手的硬物,那是特级咒物,两面宿傩的手指之一。

  他们要太宰治在任务过程中把此等咒物喂给咒灵,再亲眼看着他的同级们被无法打败的诅咒撕碎吞噬。

  太宰治的脸色阴沉下来。只是想想那个场景,他就忍不住冷笑出声。

  他之所以同意高层的“考验”,就是坚信五条悟不会受伤,或者说,这点小伤对他毫无影响。当然,让五条老师陪他演一出重伤戏码也无所谓。

  但如果要伤害他无辜的同学们,那就有点该死了。

  目的地到了。太宰治敛起思绪,屈起手指敲了敲门。

  “进进进!门没锁!”

  门内传来五条悟有些亢奋的声音。

  太宰治揉了揉眉心。要是五条老师这次也边打游戏边跟他聊天,他绝对会把他所有的游戏存档都删掉的!

  “是你啊,太宰。找老师有什么事吗?”有点心虚地把游戏机塞进抽屉,五条悟明知故问,还满脸无辜地歪了歪头,“是来跟老师剧透‘背叛’的具体安排吗?”

  “只是突然有点理解五条老师对他们的厌恶了。”

  太宰治把特级咒物从口袋里拿出来,轻轻放到办公桌上。

  气氛似乎凝固了一瞬,从五条悟眼中一闪而过的,毫无疑问是狂躁的杀意吧。

  他立刻就明白了高层的意图,在滔天怒火中勉强维持着所剩无几的理智。他知道自己不该对着太宰发火,所以艰难地露出个笑脸。

  “太宰打算怎么做?”

  “我吗?我多少有些后悔了。”要加入这样一群无可救药的人、成为他们的一份子,这个事实让太宰治觉得恶心,“我是笨蛋吗?竟然会认同五条老师那种天真的理念。”

  “这些家伙,还是一口气杀光比较好。”

  五条悟眼神平静地注视着他,他明显不止一次有过类似的想法:“然后呢?任由他们挑选更狡猾的继承者?还是放任咒术界陷入混乱?”

  太宰治点点头:“也对,毕竟咒术界是千年的流传,管理起来会很麻烦。”

  但也不是做不到吧,太宰治默默咽下了自己的想法。不知道为什么,莫名觉得自己会对这种工作得心应手呢。

  谈话陷入了僵局。

  五条悟揉了揉自己僵硬的脸颊,换上了一副轻松的模样。

  “总之,这件事先找理由推掉吧。别勉强自己去做不能接受的事情,总会有其他办法的。我就是为此才成为老师的。”

  是幻觉吗?怎么觉得五条老师很可靠的样子?

  “我知道了。”

  太宰治乖乖点头,眼底闪过繁复的算计。

  这件事不能轻松揭过,否则会让五条老师陷入更不利的境地,以后再有类似的卧底安排也会被立刻识破。

  绝对不能影响到五条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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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情就是这样,太宰治带着特级咒物失踪了。”

  夜蛾正道板着一张脸,向五条悟传达了高层的判决。

  “高层的意思是优先追回特级咒物。至于太宰治,看通缉令上的意思,一旦发现,就地处决。”

  五条悟缓缓打出一个问号。他明明能听清夜蛾校长说的每一个字,怎么连起来就听不懂了呢?

  “而且,悟,高层认为你作为太宰治的老师难辞其咎,要求你务必要加入到对太宰治的追捕中。”夜蛾正道的表情沉重起来,语气里满是担忧,“小心一点吧,总要保护好剩下的两个学生。”

  五条悟压着脾气,胡乱点了点头。他没有对高层颐指气使的命令发表什么看法,也没有被愤怒冲昏头脑、直接冲到高层会议上跟人吵架,只是匆匆跟夜蛾正道告了别,飞快离开了校长办公室。

  躲在办公室门口偷听的两人被老师抓了个正着。少年们对视一眼,虽然不想给大人们添麻烦,但还是忍不住忧心忡忡地问出了口:“五条老师,太宰他不会有事吧?”

  五条悟顿了下:“不会有事的,你们无敌的五条老师会解决一切。”

  他拍了拍两个少年的肩膀,叮嘱他们最近待在学校里不要乱跑,注意安全。

  进自己办公室之前,五条悟特意敲了敲门,然后不等回应就推门走了进去。

  “咳咳,不会有人在逃亡途中还想着偷偷溜进学校把老师的游戏存档都删掉吧?”

  太宰治毫不心虚地合上抽屉,看向五条悟的视线相当无辜:“哎呀,怎么会呢?我可是正儿八经地来告别的。”

  五条悟姿态轻松地坐到办公桌上,把腿搭到自己的椅子上,一下子挤压了不少太宰治的活动空间,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的学生。

  “两面宿傩的手指呢?”

  太宰治好像完全没感受到他的压迫感:“我在五条老师心里,就是这种会自投罗网的笨蛋吗?”

  “啧,没事就快走。”五条悟伸手去拉抽屉,摸出自己的游戏机,“被老头子们发现了又要指着我骂‘包藏祸心’‘图谋不轨’‘是何居心’了。”

  太宰治很不客气地笑出声。

  “别着急呀五条老师,我还有事要说呢。”

  他手指轻轻搭上五条悟握着掌机的手,肌肤相贴的温热触感与平时隔着绷带接触完全不同。

  气氛变得有些不太对劲。

  安全起见,太宰很少在五条悟面前拆开绷带。在失去咒力的此时此刻,五条悟忍不住去想,曾经那些包裹到指尖的柔软布料,到底是谁为太宰缠上的束缚呢?

  “五条老师。”

  那双鸢色的眼眸异常明亮,少年轻轻抿起嘴角,目光灼灼地注视着他。平时就清俊漂亮的脸庞,此时竟然美丽得令人难以直视。

  “嗯。”

  五条悟垂着头应声,视线没办法从学生瘦削的指尖移开。他知道太宰有话要对自己说,但他难得猜不透学生的意图,也看不清自己的心情。

  太宰治微微笑着。

  啊啊,这个反应,也是可以预料到的呢。

  “五条老师。”

  仿佛吞下了什么沉甸甸又无法言说的东西,再开口时,他的语气轻快了些。

  “在走之前,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要请教你哦。”

  “是一个,我觉得除了五条老师以外,没有人能给出令我信服的答案的问题。”

  他迎着五条悟似有所感的视线,轻巧地问出了并不简单的问题。

  “我想知道,这个世界的真相。”

  五条悟对这一天的到来并不觉得意外,他知道太宰聪明又敏锐,察觉到异常只是早晚的事。

  性格忧郁的少年看待这个世界的角度与大多数人都不同,他更容易注意到光线中漂浮的尘埃,眼里也总是折射着各式各样的痛苦。

  太宰是求生欲很低的人,虽然平时有老老实实听话上学,但无理由地对世界抱有消极态度。对于这样的人,或许不该实话实说,点明所谓“世界的真相”。

  但五条悟还是毫无负担地如实相告了。他相信自己的学生,坚信太宰不会因为自己的痛苦而按下毁灭世界的按钮。

  “这个世界,是被冠以‘咒术’之名的一场试炼。”传说中的六眼清澈如琉璃,熠熠生辉,“时间会在某个节点回溯,故事会在达成某种结局后重置,相同的剧情在反复上演,用以作为外来者的试炼。”

  太宰治并不觉得震撼,甚至觉得有点无趣:“听起来还挺无聊的,命运不也是这种类似的东西吗?”

  他没有理会五条悟微微怔住的表情,微微严肃了语气,继续提问:“那为了挣脱无限循环的命运,五条老师有做些什么吗?”

  五条悟回过神来,伸了个懒腰:“我这不是在高专当老师吗?而且还有了你们这些很有天赋的学生。”

  “这就是你实践出的最优解吗?”太宰治怀疑地看着他,“我怎么觉得五条老师完全没有要反抗命运的意思呢?”

  他也不是真的想知道五条悟的回答,很快陷入了自己的思考,喃喃自语着。

  “是因为有什么无法割舍的东西吗?也对,毕竟五条老师是无私到愿意守护整个咒术界的人,倒不如说什么都无法割舍吧。”

  “喂喂,我听得到哦。”

  “那么,老师不方便尝试的方法,就交给我吧。破坏比守护简单,当个坏人应该也不是什么很困难的事情。”

  虚伪的微笑仿若假面,太宰治脸上的神情让五条悟感到非常陌生。

  他是会尊重学生选择的好老师,所以一直都尽力不去干涉未成年们自己做出的决定。但太宰这副要单挑命运的模样实在让他有点不安。

  然而太宰治并不想听老师的劝解。他好像对类似的事情很有经验似的,自顾自地做了决定,轻飘飘地安排好了自己的未来。

  “这种感觉,有点似曾相识呢。”

  他心底油然生出一种冰冷的悲哀,被他很好地掩饰在微笑假面下。某个瞬间,太宰治看到自己踏入了命运的囚笼。

  但是没有关系,他是自愿的。善恶无所谓,世界的真假也无所谓,他想做的,他要做的,只是把五条悟从无尽的循环中拯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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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咒术界消失两年后,太宰治偶然认识了虎杖悠仁。

  那是个异常晴朗的夜晚,满天繁星怎么也数不清。濒死的太宰治被绑架犯们弃尸荒野,意识模糊地躺在路边。他还记得那晚拂过他伤口的习习凉风,轻快又自在,让他产生了一种伤痛和灵魂都会被一并带走的幻觉,心底涌出一种解脱感。

  他其实并不是一个喜欢逃避的人。

  从普通人到咒术师再到普通人,可以说,短暂的人生迄今为止,他以并不充足的勇气直面了绝大多数困境与和转折。真正能称得上是狼狈的逃避只有那一次,他到底没有在五条老师面前说出那句话。除此以外的种种,哪怕是来自命运的阻挠和重压,都不曾叫他生出退意。

  但此时此刻压垮他的,到底是什么呢?是经年累月积累的疲惫吗?还是因为看不到终点而产生的绝望?无论如何,就这样无人问津地死去,好像也是很不错的选择。

  然而事与愿违,太宰治还是恢复了意识,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他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看来还没到他应该死去的时候,所以命运才安排了好心的少年虎杖悠仁碰巧路过,把他从荒郊野岭捡到了医院,从死亡的怀抱里带回了他的性命。

  活过来了,然后呢?

  黑手党的首领大人出神地盯着医院雪白的天花板,被头顶的照明灯刺激得视线昏花。

  他现在应该立刻联系他的部下,返回黑手党,组织内有更好的医疗条件,也有等着他处理的各种事项。

  他不能停下来。他要破坏命运的循环,把五条老师从无休止的重复中解救出来。他曾经辜负了五条老师的期待和理想,那样不会沾染阴霾的人,应当有更加明亮的未来。

  洁白柔软的毛巾遮住了他的视线。

  “伤口很痛吗?”守着隔壁床的少年探过头来,小声地表达着自己的担忧,“需要我去找医生吗?”

  毛巾下传来了闷闷的声音:“我没事,谢谢。”

  或许他真的应该休息几天了。像他这样勤勤恳恳的好首领,理应拥有一个不被打扰的假期。

  太宰治很快说服了自己,他用着自己以防万一准备的假身份,安安心心地留在医院养病。

  住院的生活完全没有想象中无聊。太宰治的救命恩人虎杖悠仁是个相当善良热心的少年,在得知他没有亲人后对他关照颇多。而住在他隔壁床的虎杖老爷子、悠仁的爷爷,虽然乍一看是个脾气倔强、很难伺候的老头,但他对各种各样的事情有自己的一套看法,常常能说出一些让太宰治惊奇的话,是位很有故事的老人家。

  出于该死的好奇心,太宰治没少跟老人闲聊套话,可惜的是什么都没问出来。

  但也不能说是完全没有收获。平时看着对孙子十分严厉的老人,聊起悠仁来其实有说不完的话。在他的洗脑下,太宰治不但成功接受了他的想法,还莫名许下了“以后会好好照顾悠仁”的承诺。

  明显是被老人家算计了吧。事后他曾经不止一次对着虎杖悠仁抱怨这件事,一开始单纯的少年还会因为爷爷的自作主张感到愧疚,但很快他就学会了应付太宰治的方法。

  彼时的他们已经是亲密无间的家人,面对太宰翻旧账的行为,悠仁只是挠着头不好意思地笑笑:“其实太宰也不讨厌这个结果吧。”

  当然不讨厌,悠仁是个非常纯粹的少年,他很喜欢。

  要负担起一个少年的后半生,对太宰治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而且他也早就把风险和代价说清楚了。

  “也许您也猜到了,我的职业对未成年来说其实不是很友好呢。”

  “我无所谓你的善恶,要怎么照看悠仁是你该思考的问题。”虎杖倭助板着一张满是皱纹的脸,目光清明,“我把他交给你,并不是为了让你报答他把你从荒郊野外带回来细心照料的恩情。”

  虽然几个月的相处中太宰治并没有怎么透露自己的事,但他还是一句话戳到了太宰治的痛处:“对你这样的家伙来说,身边有个能理所应当倾注爱意的人应该很难吧。”

  太宰治哑口无言。

  他明白虎杖倭助的意思。成为黑手党首领的这两年,他确实在刻意把自己变得冷漠。但此时此刻浮现在他脑海中的那个身影,让一切都变得像是命运的嘲弄。

  那双琉璃蓝的美丽眼睛,曾经那些饱含关切和期待的视线,那个曾经拯救、培养、教育过他的老师,在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后、在得知自己的心思后,还会对他表露出曾经的亲切吗?

  喜欢上五条悟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曾经他身边的那些人,没有人不会对五条悟产生好感。

  但始终走不出来的只有他一人。

  太宰治苦笑着,露出被说中心思的人一贯的无可奈何:“您这样说,我还有什么拒绝的理由呢。”

  就这样,在老人家的口头嘱托下,他成了虎杖悠仁的监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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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的社团活动?”太宰治的指尖轻轻点着桌面,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一定要去吗?”

  手机里传来少年爽朗的声音:“嗯,灵异社的两位前辈胆子很小的,没有我完全不行。”

  既然这样,还组建什么灵异社啊。

  太宰治轻啧一声,没有再多做挽留:“既然悠仁想去,那就去吧。注意安全。”

  “我会的!太宰也要早点下班啊。”

  “我今晚是不会回家的。”

  太宰治飞快挂断了电话。倒也不是真的要通宵工作啦,只是逗弄未成年很有趣而已。想象一下悠仁因为他又担心又生气的样子,他看文件的心情都会变好一点。

  有家人的感觉可真不错。

  然而几个小时后太宰治的心情彻底跌倒了谷底。

  “悠仁?”

  “呃,太宰,我有件事要跟你商量。”电话另一边有些支支吾吾的,“你先听我说,千万不要生气!”

  虎杖悠仁看了看眼前的两位咒术师,深吸了一口气,慢慢讲述了自己今晚的经历。

  “事情是这样的……”

  听完了事情经过的首领大人陷入了沉默。

  “……不,没有什么不明白的。有关咒术诅咒之类的东西不用跟我解释,我不是很感兴趣。”太宰治咬牙切齿地告诉自己一定要冷静,与其说是在跟悠仁解释不如说是在开解自己,“你能认识新朋友我很高兴,你要践行自己的人生信条我也不会阻拦。我说过,我会尊重你的选择。”

  “太宰……”

  “遇到麻烦的话记得联系我。”

  他语气冷淡地留下一句道别,打算挂断电话。

  这是他短暂人生里第二次放弃什么人,依然是和咒术界相关。

  掀翻这个世界的计划该加速了。

  “等一下等一下!”电话另一端传来某人的挽留,悠仁的手机被另一个人接手了,“啊啊,你就是悠仁的监护人吧。”

  五条悟欢快的语气和他记忆中一模一样:“我觉得,有关年轻人未来的事,还是要再慎重地谈一谈,对吧?太——宰——”

  这该死的命运真的很喜欢跟他作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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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到学校天台的时候,太宰治觉得自己确实有那么一瞬间心跳停止了。

  倒不是因为别的,主要是公司老板当久了,就格外看不惯一些会给财政增加压力的行为。

  从勉强能被称为天台的地方放眼望去,视线可及的范围内已经没有一座完好无损的教学楼了。太宰治收回视线,强迫自己不去想其他有的没的。

  “悠仁,还好吧?”

  他的视线落在赤裸着上身的少年身上,虽然看上去灰头土脸有些狼狈,但似乎并没有受伤。

  “太宰!”

  虎杖悠仁很高兴地朝他奔过来,但有人的速度比他更快。

  五条悟一个瞬移出现在太宰治身边,隔着西装外套死死攥住了他的手腕,另一只手在耳边举着手机。

  夏油杰充满怨气地大喊:“我才刚睡下!悟,你最好是有什么重要的事,不然再也别想我替你代课了!!”

  “杰,你那个神秘的救命恩人找到了。”

  “地址,马上到。”

  太宰治有点反应不过来。

  这两个人搞什么?他在把夏油杰送回高专的时候,确实是拜托了他把自己死去的消息带回咒术界吧?为此还特意交出了一根宿傩手指增加可信度。

  他当时还详细地给夏油杰写了剧本,“被困深山的特级咒术师与邪恶组织不断周旋、斗智斗勇,最终正义战胜邪恶,天才咒术师成功回到自己的学校”,是大家都会喜欢的王道热血故事。

  他甚至还特意让自己在故事里隐身了,只用了一句“偶然遇到的、携带着特级咒物的、慌乱的叛逃者”敷衍过去。

  难道是夏油杰没按照自己的剧本演?

  自从坐上这个位置后,倒是很少体会到这种安排被拒绝的感受了。太宰治觉得新奇,又有点好笑。

  夏油杰向其他人说什么都无所谓,他会解决一切问题。

  “……太宰你认识他们呀?”

  虎杖悠仁凑到太宰治身边,明显一副状况外的样子,茫然地眨着豆豆眼。

  “是啊,很久之前见过。”

  没去在意被抓得很痛的手腕,太宰治慢条斯理地从怀里摸出自己的武器,他没有要攻击的意思,只是象征性地把枪抵在曾经的老师的胸膛上。

  “放开我。”

  太宰是不是有点生气?虎杖悠仁迟疑地扯了下太宰的衣角,犹豫着自己要不要劝架。

  默默站在角落里的伏黑惠眼疾手快地把他拉到自己身边:“我觉得他们之间发生过很复杂的事情,先别出声。”

  夏油杰来得很快。

  他那个奇怪的刘海一点也没变,太宰治只看了一眼就瞬间移开了视线。

  “菜菜子和美美子呢?”

  拿走太宰治手里的枪后,夏油杰急切地出声询问。

  首领先生奇怪地看他一眼:“你在担心什么?怕我拐卖儿童吗?”

  夏油杰顿了一下,视线飘到自己的挚友身上,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五条悟替他回答了:“因为她们本来应该是杰的养女嘛,杰会担心也很正常。”

  本来应该是?这是轮回的命运中原本上演的情节吗?

  太宰治并没有从五条悟那里听说过那个不断循环的故事的本来面貌,他不是五条老师那样温和的改良派。

  就算在这个故事里打出了全员幸福的好结局又怎样呢?接下来要一直沉睡在这个最优解之中吗?他要做的,是彻底破坏掉命运的循环。

  失去试错的机会无所谓,有遗憾有缺陷无所谓,就算是带着伤痛,也要走向遥不可及的未来。

  太宰治语气淡淡:“送去福利院了。”

  虎杖悠仁热情地在角落补充:“太宰每周都会抽时间去看她们。”

  ……悠仁,倒也不必如此。

  气氛一下子放松起来。

  五条悟坐在天台残存的栏杆上,太宰治半倚在他身边的另一截围栏上,夏油杰站在他们面前,稍微腾出了点空间,招手叫两个少年过来。

  几人围成了个不规则的图形,勉勉强强算是聚在一起。

  “其实我一开始真的相信了你的死讯。”五条悟率先打破了沉默,“杰回来之后,先是跟我讲了一遍你编的故事,然后才说了事实。”

  “‘被咒灵吃掉’这种结局,但凡是了解你能力的人都不会相信吧。但是杰新收服的咒灵身体里有你的绷带和怨念,他还带着失踪的宿傩手指,真的很难不相信。”

  夏油杰插了一句:“悟一开始还觉得我是受刺激产生了虚假的记忆。”

  伏黑惠忍不住出声:“太宰学长不是有无效化术式吗?怎么伪造被咒灵吞食的?”

  太宰治因为那个从没听过的称呼愣了下。

  他曾经的老师很自然地跟他介绍:“伏黑惠,是小你两级的我的学生哦,我花十亿买来的。”

  虎杖悠仁向自己未来的同学投以震惊的视线,而年轻的咒术师则露出一副不堪回首的表情,默默转过了脸。

  太宰治其实什么都知道。疑心病重的首领先生只是单方面切断了和昔日老师同学的联系,并不是完全不关注咒术界。他偷偷地间接在咒术界搅的浑水可不是一时半会能说完的罪状,但为了不暴露,他还是装作不知道,点了点头。

  “那个咒灵,是我偶然发现的。”

  他难道能骗过这两个上过一次当的特级咒术师吗?犹豫了一下,太宰治还是决定实话实说。

  “在继承家族企业的第一年,我遇到了一些麻烦。在解决问题的途中,我偶然发现了无效化术式的运作条件。”

  “之前五条老师一直认为,在我身体里的咒力经历了某种转化,以‘无效’的形式存在并产生作用。但是在我心跳停止的时候,这种转化不见了,我变成了普通人。”

  在一片寂然中,伏黑惠忍了又忍,最后还是没有控制住自己想要吐槽的心情。

  “太宰学长,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心跳停止,那种濒死的状态,还说什么转化失效、变成普通人,随便哪个咒术师在心跳停止的时候都差不多快成为一具尸体了吧?!

  还有,到底是什么家族企业要用性命去继承啊!

  善解人意的虎杖悠仁解答了他的疑问:“太宰的工作是黑手党,作为首领平时真的很忙呢!”

  伏黑惠发出了一个难以置信的音节。

  什么黑恶势力会去深山查封邪恶组织、解救人质、送没有家人的小女孩去福利院、还收养失去亲人的陌生少年啊!

  夏油杰拍了拍他的肩膀,表达了对在场唯一一个正常人的同情,五条悟则飞快抓拍了他三观受到冲击的呆滞表情,很高兴地要分享给其他学生看看。

  太宰治没有参与他们的玩闹,继续解释着自己的伪造的死亡证明。

  “总之,次数多了它就慢慢出现了。”他的表情并无波澜,“是命运对我的阻拦,是他人对我的怨恨,是我对自我的诅咒,最后形成了那个东西。”

  “可是不得不说,真的很好用。虽然给夜蛾校长的汇报书上写的评级不高,但功能和便利程度是连悟都会羡慕的程度。”夏油杰诚恳地夸赞着,但也提出了一点点建议,“就是太苦了,被你逼着吃下那个咒灵之后的几个月我都在吃甜食续命。”

  “有什么不好的?”五条悟坐着坐着就歪到太宰治身边了,他感慨着,“你长高了不少啊太宰,好像还是很瘦。”

  太宰治站远了一步:“好重,五条老师。”

  “你现在还会经常遇到心跳停止的危险吗?”

  “倒也没有故意去死,毕竟组织还需要我。”太宰治轻描淡写地说着危险发言,“我可以主动控制心跳,还算方便吧。”

  他在突然凝固的空气中做起了示范。

  首领大人的身上依然缠着绷带,却不像他做咒术师时那样多了,五条悟突然回忆起他们的最后一次见面。

  或许太宰是故意的。盯着那几根即将落到自己手上的细瘦手指,他根本无法不去想他们分别时的场景。

  然而这一次,太宰没有碰到他的手。并不是记忆中肌肤相贴的温热触感,此时此刻,他们之间隔着无限。

  五条悟马上收起了笼罩在自己身边的无限,于是那些手指终于姗姗来迟地落到了他的手中。但还是和记忆中不一样,太宰好像更瘦了,而且手指好冰。

  他想握住太宰的手,却没来得及。不知道是不是察觉了他的意图,他曾经的学生飞快收回了手,和他对上视线时,脸色苍白地笑了笑。

  明明还是那张漂亮的脸,却不再有灼人的目光和令他躲闪的情绪。

  那天,让他不敢直视的,到底是什么呢?

  太宰治转向夏油杰:“夏油老师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我怎么成‘夏油老师’了?”夏油杰收回了对他们两人的打量,压下心里古怪的感觉,冲太宰治笑了笑,“不过你要是这样称呼我的话,我可以不追究你的部下对我的失礼。”

  太宰治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当时他的部下们还是一群鲁莽又暴力的肌肉笨蛋,冲进盘星教据点后一通打砸,管你什么教徒信众人质囚徒,连路过的狗都被踹了两脚,到处都是痛苦的哀嚎声。

  为了护着菜菜子和美美子,夏油杰的遭遇可不是“被多打了两拳”能轻松揭过的。

  他想不通,这种蛮横的行事作风,到最后怎么会一个人都没打死呢?

  而他的疑惑,在那些穿着黑西装的大汉拿着照片四处找人的时候达到了顶峰,又在听到一句“是这个吧!你看那个怪模怪样的刘海”时立刻转换成了满腔怒火。

  隔断咒力的沉重镣铐被摘下后,夏油杰一拳打到了黑衣人的脸上,看着墨镜下那张惊慌无措的脸,冷声道:“带我去见你们老大。”

  “我没什么想问的了。”夏油杰摊摊手,“明天我还要帮悟代课,现在就先回去睡觉了。”

  伏黑惠也要跟他一起走,还顺手拉上了虎杖悠仁。

  粉发的少年疯狂摇头:“等等等等!我还不能走!”

  他可怜兮兮地看向自己的监护人:“别做出那副再也不跟我见面的表情啊,太宰。”

  太宰治摸了摸他的头:“我也很舍不得你,悠仁。”

  但是无所谓,虎杖悠仁不是第一个被他抛下的人,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去做你认为对的事吧。”

  太宰今晚的心情好像格外糟糕,悠仁迷惑地眨了眨眼,被伏黑惠拉走的时候还在招手大喊。

  “我会回来看你的!太宰!”

  微凉的夜风吹散了他的最后一点尾音。

  残破的学校天台上,此时此刻只有太宰治和五条悟两人。

  在短暂的沉默后,太宰治伸手在五条悟面前晃了晃:“怎么了五条老师,今晚你好像一直在走神啊?”

  他淡淡地笑着:“遇到了什么不能理解的难题吗?”

  五条悟像是突然惊醒,一把抓住了自己面前微微摇晃的白皙手掌。他扯下眼罩,琉璃蓝的六眼直勾勾地注视着太宰治。

  “太宰,你是不是对我……”

  太宰治的眼神瞬间暗淡,他微微挣动了下,低声打断了他的话:“今晚我还有工作,五条老师。”

  “工作比我更重要吗?”

  “再说下去我们就再也不用见面了。”太宰治态度冷淡,并没有回答他的意思,转身离开了天台,“我会拯救你的,五条老师。你,你们,所有被困在命运中的人。”

  他始终认为自己的喜欢是对五条悟理想的亵渎,因此对他抱有强烈的辜负感。而由此产生的懊悔、愧疚和自责,在长年累月的自我折磨中,这些负面情绪终于沉淀凝炼成一种执念。

  只贯彻自己的意志、罔顾当事人的意愿,他的行为或许已经不能被称为拯救了,但是不重要。

  什么都不重要,是非对错不重要,爱恨情仇不重要,他所求的是自我的解脱。

  让他从这个氧化世界的梦里醒来吧。


  ଲ

  “为什么我也要一起去啊!”

  被拐上车的伏黑惠坐在后座,被虎杖悠仁和钉崎野蔷薇夹在中间。

  虎杖悠仁有点疑惑:“伏黑你不喜欢太宰吗?”

  “……我们根本没有见过几次面吧!”年轻可靠的咒术师皱着眉,“不过,偶尔会觉得他有些怪怪的。”

  “太宰就是有点纠结啦,”虎杖悠仁语气自然,“他不太相信幸福会落到自己身上。”

  钉崎野蔷薇好奇地探过头来:“虎杖你好像很了解太宰学长啊,你们是是什么关系啊?”

  她是一年级最后到达学校的学生,也是唯一的女孩子。

  隔着冷面酷哥伏黑惠,虎杖悠仁热热闹闹地跟她对话:“太宰是我的监护人哦。”

  “可是他看起来没比你大几岁啊。”

  伏黑惠插了一句:“我早就想问了,你们之间的年龄差能构成合法的收养关系吗?”

  “当然不能,太宰今年也才22岁。”虎杖悠仁的态度非常理所当然,“但是太宰是黑手党的首领啊,他不在乎法律。”

  这就是黑帮少爷的作风吗?顶着一张会扶老奶奶过马路的纯良脸,若无其事地说出蔑视法律的危险发言。

  在黑手党本部直达首领办公室的特殊电梯里,他们和太宰治偶遇了。

  “太宰!”虎杖悠仁很高兴地跟他打招呼。

  太宰治看过来的视线有些恍惚,他缓慢地眨了下眼,才反应过来,虚弱地笑了笑:“悠仁,你带着朋友回来啦。”

  他亲密的家人很快站到了他身边,挡住他不自然摆放的双手。而另外的少年少女,在乖乖打了招呼后,什么也没有多问。

  “你去拷问室啦?”

  把青年苍白的双手捂进手心,悠仁才注意到他手上潮湿的冷意,以及被他藏在衣袖里的颜色不祥的绷带。

  “嗯。”太宰治低低应声,几不可查地轻轻点头,“能闻到味道吗?”

  “只有一点点诅咒的味道。”

  首领先生轻轻微笑,抽回自己的双手,从外套口袋里摸出个很眼熟的东西:“是这个吗?”

  他并没有把宿傩手指交给悠仁的意思,在电梯到达后慢悠悠走了出去。

  “进来吧。”

  坐在首领办公室的沙发上,伏黑惠和钉崎野蔷薇都产生了一种微妙的紧张感。虽然名义上他们是陪着悠仁回来探亲的,但其实五条悟有任务交给他们。

  虎杖悠仁是以“出身于普通人家的咒术师”身份入学高专的,五条悟和夏油杰向学校隐瞒了他的容器身份。因为太宰治无效化术式的存在,两位最强咒术师对宿傩容器和宿傩手指的处理方式有了更多想法。

  但想法的实践卡在了第一步,他们没有宿傩手指。

  由咒术界高层保管的手指有六根,在经历太宰叛逃、夏油回归这一系列失而复得的事件后,被相当严格地管控起来了。想要取出来的话,层层申请报告审查,走流程大概就要磨蹭好几个月。他们想用宿傩手指做些什么,在高层派来的监察人眼皮底下,几乎是不可能的。

  刚好虎杖悠仁同学碰巧路过,惊奇地加入了他们的谈话。

  “原来被我吃掉的那个东西很稀有吗?我记得太宰有很多。”

  五条悟和夏油杰对视一眼,在挚友眼里看到了相似的想法。

  “悠仁好久没回去看太宰了吧?刚好高专还没开学,回家看看吧。”

  “其实我昨天才……”

  “带上惠和野蔷薇一起,好好在横滨玩几天。顺便还可以帮我们跟太宰借几根宿傩手指。”

  于是他们就这样莫名其妙被打包送到了横滨。

  太宰治温和地向面生的女孩子搭话:“钉崎还是第一次来这里吧,这几天一定让悠仁带你四处转转哦,他对横滨特别熟悉。”

  钉崎野蔷薇点了点头。

  可靠的伏黑惠戳了戳虎杖悠仁,提醒他他们这次回来的目的。

  虎杖悠仁恍然大悟:“太宰,你这里还有宿傩手指吗?”

  首领大人眯了眯眼:“有的哦,大概有十根左右的样子吧。”

  他语气轻飘飘的:“怎么了悠仁?还想吃吗?”

  年轻的咒术师头摇得像拨浪鼓:“再也不想吃了!”

  “那没事的话就跟朋友们出去玩吧,记得叫上菜菜子和美美子。至于宿傩手指,谁需要谁就亲自来取吧。”

  虎杖悠仁和钉崎野蔷薇被连哄带骗地赶出去了,伏黑惠走在最后,在关门前被叫住了。

  “惠君是被五条老师花了十亿买回来的对吧?”

  伏黑惠看着他:“是的。”

  “有一根手指是我花了二十亿在拍卖会上买到的,你愿意给我当两个月秘书的话,我也不是不能……”

  “我答应你。”黑发的少年没有犹豫就答应了,“但是我有一个问题要问你。”

  他迎着黑手党首领淡漠的视线,问出了自己一直以来的怀疑。

  “你现在的身份是普通人,太宰学长,你根本不需要宿傩手指。那你花大力气收集特级咒物的目的是什么?你还刚好收养了虎杖悠仁。”少年清澈的目光带着审视,“你是想利用他吗?”

  “最开始只是为了给咒术界找些麻烦,才做这种毫无利益可言的事。”太宰治并不因为他的质疑感到冒犯,“在认识悠仁后,确实是在有目的地做这些事了。”

  “我要保证这些东西都在我的掌控中,让悠仁有足够的自由去做自己想做的事。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突然拉进所谓的命运之中。”

  “我想要达成的目的,并不需要牺牲什么人。”


  ଲ

  “悟!”

  抢走五条悟手上的游戏机,又在他眼前晃了晃,夏油杰喊了好几声才叫醒自己出神的挚友。

  “你拿着个坏了的游戏机发什么呆呢!”

  五条悟眼神复杂地看着那个已经无法开机的掌机,心里百感交集。

  “那个是,太宰走之前给我弄坏的。可能是把办公桌上喝剩的半听可乐都倒进去了吧,我当时竟然完全没察觉。”

  “……他叛逃之前特意找你来告别?”

  “我觉得更有可能是来删我的游戏存档的,只是没来得及,才干脆把掌机弄坏了。”

  “那你们聊了点什么?”

  “我让他交出宿傩手指,他骂我是笨蛋。”

  骂得好,夏油杰在心里称赞了一句,脸上还是笑眯眯的:“还有吗?”

  “然后我让他快走,但是他说还有话要说。”

  作为情商担当、并且对着两人有所怀疑的夏油杰立刻警惕起来了,但五条悟只给出了“他问我世界真相”这样普通、但是完全不应该这么普通的答案。

  “就这样?没有别的了?”

  五条悟指了指坏的掌机,一副被算计了的委屈表情:“我本来可以立刻发现他动的手脚,但是他拉着我的手转移我的注意力,直到他离开我才意识到被他的真实目的。”

  夏油杰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为此他决定找个靠谱的人小心求证,所以立刻拨通了电话。

  “硝子,你对于太宰离开之前特意找悟告别这件事有什么看法?”

  电话另一头的女医生语气冷淡:“我听悟说过这件事。活该他没对象。”

  这个笃定的语气,听起来就像是知道很多内情的。

  夏油杰发出了多来点瓜的声音。

  家入硝子指尖夹着一支烟,想起那个精致脆弱的少年,到底还是没点燃。

  “太宰是被悟从咒灵嘴救下来的。刚把他捡回来的那几个月,每隔几天就会被送来医务室抢救。”现在想起来竟然还有点怀念,硝子放轻了语气,“我这辈子都没见过那么多花里胡哨、稀奇百怪的自杀方式。”

  “后来不知道悟给那小孩灌了什么迷魂汤,他再也不说什么求死的话了,看起来也精神了点。就是对悟有点太宽容了,甚至有点溺爱的既视感。”

  夏油杰感慨:“这进展也太快了。”

  “毕竟是悟嘛。”家入硝子也觉得感慨,“我记得他在医务室养伤的时候,还被五条家的人找过麻烦。”

  默默围观的五条悟震惊出声:“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家入硝子哼笑一声:“你刚宣布太宰是你的学生的时候吧。”

  “五条家的神经病可是跑到我这里对他好一顿威胁恐吓,具体说了什么我不清楚,总之,再之后无论受伤与否,他身上总是缠满了绷带。”

  看热闹的医生没有丢失自己的专业素养:“我劝过的,但他坚持说自己是自愿的。”

  五条悟呆住了。

  “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喜欢悟的人倒是常见,一直不肯放弃的恐怕也就这么一个了。”

  “我倒是建议过他表白,那之后不久太宰就离开了,我还以为是悟不解风情把人气跑了。直到他跑来跟我抱怨太宰狡猾地把他的掌机弄坏了,”家入硝子有些怅然,但也不妨碍她笑出声,“有些人可能注定不会谈恋爱。”

  夏油杰的八卦之魂得到了满足。

  他挂断电话看向沉默的挚友,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这段错过的爱情。

  “呃,也不是你的错,悟,师生恋确实影响不好。”

  五条悟闷闷不乐:“太宰是那种需要额外关照的学生,我一直以为我对他是普通的照顾。”

  “普通照顾是不会让人有亲昵的既视感的,也不会这么念念不忘。”

  感慨着五条少爷一如既往地缺乏距离感,夏油杰心满意足地最后安慰了一句,“虽然错过了,但也无损美丽,你也该放下了,悟。”

  五条悟快委屈死了:“可是他现在也不是不喜欢我了!我上次在学校天台问他,他根本没否认,还威胁我敢说出来就再也不见我了!他就想着工作!毁灭世界难道比我还重要吗?!”

  还得是你啊,悟。

  夏油杰在心里拍案叫绝,好不容易才压住上翘的嘴角,一本正经地跟他提建议:“那你去跟他当面说清楚嘛。”

  如果太宰不肯接受悟的感情,他就提出借宿傩手指的要求,就算把人气急了也能浑水摸鱼趁乱拿走几根,稳赚不赔。

  “这就是我们来横滨的原因。”

  在黑手党本部门口,高专的师生们相遇了。

  虎杖悠仁仔细思考了下,觉得这也不失为一种办法。

  “太宰其实不是真的拒绝提供宿傩手指,他就是有点不情愿,还在纠结。这样逼他的话,应该能成功。”

  钉崎野蔷薇有些迟疑,她对太宰印象很好:“这样玩弄别人的感情是不是不太好?”

  伏黑惠冷笑:“太宰学长可没少玩弄别人的感情。”

  已经当了几天秘书的他觉得自己很有发言权,但同时他也意识到了太宰私底下对咒术师的帮助和在咒术界某些事件中的推波助澜。

  他是想问清楚的,但是繁重的工作让他根本腾不出时间。太宰绝对故意的,但是就算问了,感觉也问不出什么。

  那个人,只会微笑着保持沉默吧。

  一行人很快上了楼。

  有虎杖悠仁刷脸,他们一路畅通无阻地闯进了防守严密的首领办公室。

  太宰治正低着头看文件,听见声音头也没抬。

  “随便坐吧,惠和悠仁去给客人们倒杯可乐来。”

  钉崎野蔷薇飞快站起来:“我也一起去!”她才不要卷入大人们的风波。

  夏油杰不太自在地咳嗽一声:“那我……”

  “坐电梯去地下一层,悠仁会告诉你金库密码的。”太宰治抬头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夏油老师,少拿点,整个黑手党最值钱的东西都在那里,也体谅体谅我。”

  夏油杰笑眯眯地应下了,很快离开。

  “至于你,五条老师,”太宰治拿出公事公办的语气,“我希望你能想想清楚,是谁把我变成现在这副样子的。”

  当然是你自己。五条悟理所应当地认为,不然还能是我他吗?他可什么都没做过。

  但是他很快反应过来,自己是来追回错过的爱情的,不是来跟太宰辩论的。

  所以五条悟乖巧地低着头保持沉默。

  首领先生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到了他身边,鸢色眼眸沉沉地注视着他。

  “我也觉得是自己咎由自取,但总是在告诉自己这一切是为了五条老师。”

  “没办法呀,我只是个普通人,如果不是为了喜欢的人,无论如何也做不到这些吧。”

  五条悟沉默地听着,内心产生一丝疑惑。

  太宰是不是在忽悠自己?

  但是没关系,他刚刚可是承认他喜欢自己了!

  “我承认我之前对你有些错误的认识,但是我现在已经完全明白了!”

  “……?”五条悟你明白什么了?

  “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

  琉璃蓝的眼眸直直地看进他眼里,温热的手捧着他的脸不许他逃离,太宰治觉得目眩神迷,耳边的话语也变得渺远。

  “遗憾是可以弥补的,太宰,我们现在在一起也不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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